草地铺道蚁

【衮影】四时之告白

    深秋,夜里起了大风,早晨一地的落叶,李衮一边扫着院子里的树叶一边感叹降温之快,老天爷都不说提前打个招呼,冻得他个大老爷们直吸鼻子。

    "李衮,进屋吧,不要扫了,太冷了。"曹影拉开落地窗让李衮进来。

    李衮扔了扫把一脚跨进了屋里,他怕曹影站在窗子边会着凉。曹影这几天在赶稿子,总是熬夜,大大的黑眼圈让李衮看得一阵心疼。

    "早餐想吃什么?"李衮让曹影在沙发坐好,又拿了毯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咖啡,还要赶稿……"曹影小半张脸埋在毯子里小声说着。

    "不准!"

    "那你还问我……"

    "走个形式,你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李衮嘴上不停手里也麻利的做着早餐,煎蛋,烤吐司,热牛奶,"吃完就去睡觉。听到没?"

    "哦……"曹影没有反驳,心里想着一会儿李衮要去学校上课,他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反正也快写完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李衮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哐当哐当的往家赶。蹑手蹑脚的推开书房的门,果然不出他所料,曹影根本没听他的话去睡觉依然在赶稿子。曹影带着耳机噼里啪啦的写得正得心应手,根本没注意李衮已经回来了。李衮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去做饭吧,喂饱曹影总比唠叨他要实际一点。李衮煎了块牛排,曹影对吃没要求,正确的说是没欲望,用李衮的话说就是只要能维持生命吃什么无所谓,所以李衮现在也很少征求曹影的意见,捡着有营养的做,体积达不到要求密度就要跟上。

    在书房的曹影皱了皱鼻子,摘掉耳机跟着香味往厨房走:"你回来了啊……"

    "不是说让你去睡觉吗?"李衮佯装生气。

    曹影在餐桌边坐好,朝着李衮的方向笑了笑:"还差个结尾就写完了,这一阵子耽误的有点多,不想让浩弼难做。"

    "那也不能这样没黑没白的……"李衮坐到曹影的左手边,把煎好的牛排放到自己面前,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才把盘子推到曹影面前,叉子也塞到他手里。

    "那我答应你,今天下午好好休息,你别生气……"曹影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李衮看着曹影的样子,检讨自己是不是严肃装过了头,放柔了语气:"我没生气,我只是……"

    "我就知道你没生气,呵呵。"曹影叉了块肉送到嘴里嚼啊嚼。

    "哎……真拿你没办法。"李衮无奈的笑了笑,他真的被曹影拿捏的死死。也不是,曹影没怎么李衮,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他渐渐明白当年姜薪载宁愿放弃留学的机会也要回到这个偏远镇子的的心情了,曹影就像一只躲在角落的猫,不吵不闹,有些偏执有些胆小,还怕冷……让人想要时刻保护,有这样一个人等着自己,怎么会不想回家呢。

    曹影吃完了盘子里的肉好一会儿了,发觉平时叽叽喳喳的李衮突然没了声音,曹影伸出左手,慢慢摸着,碰到李衮的手,轻轻晃了晃:"李衮?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哈哈……我……我走神儿了……"李衮瞬间回神,看到曹影嘴边沾着酱汁,顺手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吃的嘴边都是……"

    "李衮……"曹影用自己的手握住了李衮为自己擦嘴的手,"我能看看你吗?"

    "……好。"李衮看着曹影毫无焦距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曹影微凉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摸着李衮的脸,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唇……双手捧着李衮的脸,慢慢凑近……

    李衮退缩了,就在曹影快要吻上他的时候,他慌张的站了起来,连带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那个……我……我下午还有课……我……我先回学校了……盘子你不要动……我……我回来洗……"

    曹影僵在原地,无力的弯了弯嘴角:"好……我不动……等你回来……"


    落荒而逃的李衮无处可去,只能跑回学校,可他下午也没课,只能自己一个人窝在办公室,结果被路过的姜校长发现拎进了校长室。

    "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姜校长倒了杯茶给李滚,"你父亲前两天又给我打电话了。"

    "我……不知道……"李衮垂头丧气的把自己窝进沙发里。

    "可你总归是要回家的,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可是……"

    "因为小影?"

    李衮叹气,低头不语。

    "叹气做什么,喜欢就追呗。"

    李衮抬起头,看着姜校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薪载?"

    "嗯……"

    "都过去了,活着的人得向前看,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姜校长摸了摸李滚的大头,他是真的希望年轻人们可以好好的。

    "我知道了,谢谢姜叔叔,我先回去了。"

    "不用谢我,你父亲捐了笔钱给学校,我才劝你的。"

    "姜叔叔,我以后也会每年给学校捐款的。"

    "你是不是傻……"

    "呃……"

    "滚。"

    "哦……"

    李衮出了校长室才想起来他根本没骑车,只能步行往家走,晃晃荡荡的走着,到家时天都快黑了。进了家门,客厅黑漆漆的,拍亮了灯,没看到曹影,李衮径直拐向书房,推开门,看到曹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阿影,醒醒……"李衮轻轻的摇醒曹影,摸了摸他有些凉的脸颊,"怎么不披件衣服。"

    "你回来啦。"曹影揉了揉眼睛,"没想到会睡着。"

    "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李衮终于鼓起了勇气。

    "什么事?"

    "我和薪载,我们是大学同学,这个你知道的。我们关系很好,我也是从他嘴里才知道你的名字的,他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每次提起你那语气搞的我这个单身狗真是羡慕的很。直到后来,我们快毕业了,说要一起去毕业旅行……"李衮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曹影冰凉的手。曹影没有打断他,静静的听他说,"返程的时候,本来是我坐在副驾的,可是我有点累,薪载就和我换了座位,让我去后座睡觉……"

    "别说了……"

    "对不起……死的应该是我……"

    "闭嘴!我让你别说了你听不到吗!"曹影的身体微微发抖,抽出了被李衮握住的手,挪动了一下身体拉开了他和李衮之间的距离。

    "阿影……我……"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嗯?薪载当了你的替死鬼还不够?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只是想弥补……"

    "弥补谁?我?哈!我这个瞎子还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呢……"曹影跌坐在地,双手死死的捂住耳朵,声嘶力竭的喊着,"出去!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出去!"

    李衮想要去扶,伸出手却不敢触碰曹影,只能默默的退出书房,轻轻的关上书房的门,守在门口。他不能进去,只能等曹影自己走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的曹影冷静了许多,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个他很少打号码。

    "妈……我想回家……妈……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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